家，是回不去的远方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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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本期封面文章】
作者：喻美玲
编辑：李建丽
音频：桑明艳
家，是回不去的远方
江苏｜喻美玲
2020年1月18日，我还是回到了婆婆家。
其实，我是想回湖北的。
湖北有我的娘家，有我的父亲、母亲、兄弟、姊妹，可我还是简单地收拾了行李回到了公婆家里。
回到公婆那里，其实也很舒适。公婆烧饭、收拾家里，几乎不要我动手；我唯一需要做的就是管管儿子的学习。
第一天第二天，我早睡晚起，外加中午沉沉的午觉，终于将我近半年来所缺的睡眠给补了回来。第三天，看看镜中的自己，甚至感觉脸色白皙红润了不少，心中不够窃喜！
可是，窃喜中终究有点遗憾，遗憾一年来没有回娘家，这次假期又要错过机会了。
然而，还没等我将遗憾进行到底，大家突然紧张了起来。
原来竟是武汉爆发了新冠状肺炎病毒的较大规模感染，该病毒具有很强的传染性。
于是形势竟一天比一天严峻，竟至于武汉城被封，竟至于湖北各个市县村镇都封了路封了桥，竟至于各家各户老少妇孺足不出户，连每年正月的拜年习俗也免了，即使不可避免出门也是要带上口罩的。
在形势日渐严峻的时候，先生跟我说:“幸好没回老家！”我笑笑，没说话。
真是不知该说什么，我是宁愿让我留下不能回老家的遗憾，也不愿看到这么多人生病的。
可，不管怎样，城是封了，这个春节我也确凿地回不去了。我无法想象城内的人的生活，可我作为城外的一员，也有颇多滋味。
1月23日，我便接到单位办公室的电话，询问我人在何处，乘坐的交通工具等，问得很详细。
我一再说自己没有回湖北，但对方仍然追问不止，我顿时觉得自己生为一个湖北人，在此时此刻是生错了。
接下来，先生的单位，公婆退休前的单位，公婆家所在的社区，都接二连三地打电话询问我这个湖北人的去处……
告诉他们我这个湖北人在江苏时，有的同志还极度不相信，无奈我亲自接了电话，同志才打了招呼放下电话。
我有些哭笑不得。这样备受关注的待遇，我还实在有些不适应。我跟老家的同学开玩笑说我被盯上了，他们哈哈大笑！可我笑不出来，话也说不上来了。
能说什么呢？我终究是比城内的那些人要自由得多，我还可以带上口罩上上街，偶尔还能去超市买点需要的东西。
更重要的是，我比他们安全得多。
我所在的城市，病例截止目前也只有十几例。居住在武汉的我高中时候的班主任告诉我，她所在的小区都有十几个病例了。我竟是何其幸运，在老家遭受灾难的时候，我在外面一个安全的地方。
年三十，老家的习俗是中午就开始吃团圆饭，吃好了团圆饭，下午就忙着剁馅包饺子。每个没回娘家的年三十，我中午就会给他们打电话。今年照例是打了。
可当父亲满头白发出现在视频里时，我还是感觉眼睛发酸。父亲竟是老了，那么要强山一样的父亲竟真的老了！
你看，他头上的黑发已经所剩无几，入眼皆是雪白。而母亲，自从出了车祸，一条腿已经落下残疾，站不能久站，走不能长走，可她依然撑着操持家务，可喜的是母亲的白发比父亲少很多。
母亲问我可曾吃了饭，可曾包饺子，可曾……啊，母亲的问题真多。不论你在哪里，永远不放心你，永远担心你没吃好饭没穿暖衣的那个人，永远是母亲！
那满头白发的父亲，那花白头发的母亲，我还能陪伴你们多久？
我跟妹妹说，我要是这次回去了，要很久都走不了，就赖在你们那里吃喝玩乐。妹妹说，那才美呢。每次你都匆匆回匆匆走的，这你要回来了，我们就一起多待待，家里又不缺吃又不缺喝的，你怕啥子嘛！
这话说的一点不假，这么多年来，真心真意对我的就有我妹。来来去去，去去来来，我都在她心上挂着。
还有我弟媳，那也是诚心诚意待我的人。
今年春节前，老早就问我何时回去。每次去，其实都给弟媳添了很多麻烦，家里烧饭做菜都是她一手包办，其他人顶多是帮个忙打下手。
她不嫌累不嫌苦，竟也眼巴巴地盼着我回去。
可是，我终究是无法回去的。家，成了无法回去的远方。
那被封的一座座城一条条路，明明白白地写着:不许回去。
那肆虐的新冠肺炎病-毒叫嚣着不准回去！
我无计可施，只能投降。
好吧，今年春节我就不回去了。
永远年轻美丽
我就在远方安静地待着，哪里也不去，用我的安静支援家乡正对抗病-毒的这场战争；用我的安静，等待春暖花开，等待能自由奔走在世界的消息，等待我的双脚再次踏上远方的那片土地……
文/喻美玲
喻美玲，湖北省丹江口市人，《人民作家》专栏作家。本科毕业于中南民族大学，研究生毕业于扬州大学。盐城市教坛新秀，大丰语文学科带头人。现为南京师范大学苏州实验学校高中部教师。
诵/桑明艳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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